穿过你的坑我的手19 作者的最糟体验
十九 作者的最糟体验
“卡卡西……？”
全身从内到外像被融掉一样发烫难受，但带土的心却在冰窖里，咬着牙努力集中精神，带土确认了卡卡西现在的情况——他身上的查克拉量很少，生命迹象微弱——微弱，但是，还在。
为什么会这样？作为“绑定者”的卡卡西，受到的伤害应该比“被绑定者”的他小得多才对啊？而且，明明没有超出两公里范围，为什么会出现症状？
卡卡西现在，很危险。
带土感到内脏挤成一团，使不上一点力气，浑身疼得，让人觉得不如就这样死去得到解放得好，他没有看镜子，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开始融化了，从内到外，一点一点，逐渐融化成一滩肉泥，就像他在小说里写到的那样。
但是他不能死，因为卡卡西不能死。
他抱起卡卡西，艰难的走下床，走出门，每一步路都难受得想要自裁，但他坚持住了，大脑的保护机制大概想要让他赶紧晕过去不要再承受痛苦，可这怎么行？他抱着卡卡西，沉重的，一步一步的，每一步意识都在逐渐离开身体，等他打开门，最后的一点意识终于也离开了自己，两人一起倒在了公寓前的过道上。
太好了——失去意识前的带土想、很快就会有人看到，过来救卡卡西了。
真是讨厌的桥段啊——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的带土心想，晕过去之后其实还有一个分歧路线叫死亡，可是他运气不好，每次都会转移到“看着天花板醒来”的这条分歧路线上去，如果真的死了该多好，什么牵挂都没有了。
人一旦特别挂心哪一件事活着就很累，他只是刚刚恢复意识，身体还跟不上大脑的指令，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“卡卡西怎么了？”这种情绪霸占了他的全部，他努力想要坐起来，想要让自己发出声音，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，四肢发酸，动弹不得。
这和他平时恢复得很迅速的样子不同，简直像是某些非常根基的东西被抽走了一样。负责护理的医务人员发现带土已经恢复意识了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人，不一会儿，戴着手套——手套上似乎还有一些血肉残留物的静音走了进来。
医疗忍者为带土做了检查，用查克拉给他做了处理，让他稍微好受了些，结束这一切的医务工作，她站在床边对带土说道。
“六代目大人还在禁咒室里躺着意识刚刚恢复，接下来的情况我们也说不准，命倒是保住了。”静音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“就不需要你过于担心了。”
“……”看着带土沉默，医疗忍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“宇智波带土，你是六代目大人重要的人我才对你客气一点，你什么都知道的吧？别给我装傻！”
“那个术反噬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，你作为一个长期摆弄咒术禁术的人会不知道吗？你怎么能这样，那个人可是木叶的火影大人啊！木叶最重要的、木叶的精神支柱一样的存在啊！”
话说完静音的气仿佛消了一点“我已经告知了六代目大人此事利害，他也认可了。以后你的活动范围还是和以前一样，火影办公室两公里范围内，就是请你不要再和六代目大人见面了，也不要企图做任何会扰乱六代大人心智的事情。”
说完静音走了出去，带土在安静的病房里坐了一会，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带土觉得很好笑，卡卡西对他说了那么多话，做了那么多事，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，早点听他说的不就好了吗？他早就跟卡卡西说了“我不想见到你，想在没有你的地方待着”，卡卡西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？算无遗策的六代目大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真是糟糕透顶了，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，贤值连二都不如呢。
闭上眼睛感觉身体里的能量逐渐充沛了起来，卡卡西那边的身体状况一定也恢复了。带土又休息了一会儿，站起来走出了病房。
木叶综合病院吵吵嚷嚷的，一帮人慌忙的进进出出，说六代目大人转到这边休息了，带土看了看人流的方向猜测卡卡西就住在他这间病房走廊的尽头，一时半会有些唏嘘。
不过也是，他们本来就不可能隔得太远，卡卡西住在他附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就像以前他住的地方和卡卡西住的地方也相隔不远，无聊时候能随便串门的程度。
又一波探病大军从带土身边经过，这次倒是来了一帮老熟人，是小樱鸣人佐井和凯他们，他们走得很急，随手和带土打了个招呼就冲到了房间那边，倒是小樱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几眼，这个医疗忍者女孩知道的内情比另外的人多。
带土想象了一下卡卡西房间的情况，六代目大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嘘寒问暖，哈哈哈的装傻避开尖锐问题一个一个安慰自己的学生同僚下属们，多温馨的场景。
卡卡西和木叶其他人的羁绊这么多，为什么偏偏要去在意早就被剪断，存在感很弱的一条呢？
带土一个人走出了木叶综合病院，不知道要去哪就是随处游荡，他以前一直对卡卡西说觉得天天在一起很烦，卡卡西每次都很无奈，一副想说什么又没法说的样子，现在他好像知道了卡卡西要说什么——要是不在一起，你会安心吗。
走了半天在树荫下找到了一张没有人坐的长椅，带土坐了下来，抬头看着从树荫的缝隙之下漏出来的那几丝阳光，想起了之前和编辑讨论剧情时候的事情。
“其实看到这个设定的时候，编辑部的大家都觉得植人和杏会有激烈的矛盾冲突，说不定会一直打架，末日老师却没有安排这样的情节，好多人都觉得挺遗憾的。”
“怎么说呢就是，虽然矛盾也有，相互倾诉思念这种剧情反而更多一些，每次大家觉得哎呀男主角和女主角是不是真的要刀剑相向啦，的时候，剧情立刻又会回温呢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“那是因为，如果这么写，那个人会不高兴吧……我有一个重要的读者，呃，总之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读者……他有一些回忆和伤口不太想让别人碰触到，如果让他想起这些事情，就算他不说，看的时候心里肯定也会难过的。”
“而且我的这个读者吧，有个不好的习惯，他总是喜欢把同一本书看成千上万次，总不能一遍一遍让他经历那种难过的剧情吧?”
“总觉得末日老师您这套小说，就像是单纯的为了写给某个读者看一样啊。”
哈哈，其实他也这么觉得。
想那么多干嘛呢，带土揉揉太阳穴，反正《亲热裁决》也不会再写了吧。这一切简直跟一个闹剧一样，毫无意义。
想着想着带土觉得差不多该回家了，既然静音对他这么说了，代表卡卡西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家里去了，或许他应该把六代目大人的东西捡一捡丢出去。
讨人厌的闹钟，霸占衣柜的衣服，乱七八糟的书籍啊日用品，打个包丢出去还自己一个清静的空间，这么想着的带土打开公寓的门，往床上一躺就懒得不想起来，大字型躺着，看着头顶上空白的天花板，只是想发呆，但发呆的时候最容易被别的意识侵入，一些画面，几句声音进入意识之中，不知道有什么意义。
“现在这样挺安心的”卡卡西对他说的时候，雨之国正在下雨，但他看上去很高兴，一点也没有下雨天影响，简直是要把阴霾全部吹散“以前我经常做梦梦到我们俩像这样并排坐着聊天，没想到竟然有梦境成真的一天。你能在这里，真是我能想到的，神给的最大恩赐了。”
“要不我们一起住吧。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语气像恶作剧一样，但是恶作剧里又有很认真的成分“顾问们说三道四太烦人了，干脆做绝点，让他们吐个三四升血再说。”
其实卡卡西这么说的时候带土心里也觉得特别爽，他几乎，差一点点就要答应了，如果那个时候他就答应了，现在会怎么样？那家伙是不是早就在医院里躺着了啊？
“真是荣幸，全世界估计再也没有哪个《亲热裁决》的读者能享受我这样的待遇了”那晚卡卡西躺在他身边对他说道，闭着眼睛很幸福的样子，好像多糟糕的过去和未来，只要这一个时间节点存在一切都无所谓了，只是听着原著的作者读了一段小说内容而已，凭什么？
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啊？
卡卡西说植人很温柔。
其实，真正温柔的人，是他自己才对啊。
发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，应该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钥匙插入转动的声音，这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让带土全身紧绷，他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，房门打开了。
是他，真的是他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，他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吗？
卡卡西虽然还遮着大半张脸，迟缓沉重的动作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状况不好几乎是强撑着过来的，这个人怎么回事，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里待着？
况且和自己见面，他真的疯了吗？静音说得还不够清楚？
“带土，我……暂时不会回来了。”卡卡西说，仿佛很艰难的才说出这句话，他回来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句话？
“好，东西我帮你收拾一下，稍微等等。”带土很平常的说，转身就要回屋收拾东西。
“东西放这里吧。”卡卡西阻止了他“别还给我了。”
“留给你吧。”
“哦。”带土又问“你常用的东西呢？这些垃圾植物，破烂闹钟还有你这些破书呢？”
“……先放这里。”
“你总不能来一趟就说句话什么都不带走吧。”带土跑到床边翻拾了一下，从卡卡西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他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本《亲热裁决》，把那个快要起皱的边角扒平了几下，翻身下床，把那本书递给了卡卡西。
“这个呢，这个总要的吧？”
卡卡西看着带土对他伸出的那只手，捏着的那本书，好久都没有说话。
“……不了。”卡卡西说。
“哦。”带土收回了手，感觉手指有些僵硬，都快要捏不住书了。
卡卡西还站在门口，带土想要调侃他几句譬如说[连最喜欢的小说都不要了，你这是打算重新做人啊]或者[你这个伪植推]之类的话，可是说不出来，太难了，他要保持不在意的表情就很难了，轻松的笑着调侃怎么能做到啊。
“呐，卡卡西，你曾经对我说过我给你念《亲热裁决》是读者的最高待遇吧。”带土说“你知道作者的最糟体验是什么吗？”
“不是失去灵感再也写不出东西，也不是写出来的文章被人唾弃谩骂批判得一文不值”带土说“其实那些都不算什么。”
“作者的最糟体验，就是创作的信仰毁灭，比如说他最重要的读者，那个想要为了他进行创作的读者，离开了他，再也不会看他写的东西。”
“当作者的创作信仰被毁灭的时候，他和他的作品，再也没有意义了。”带土放开手，把那本小小的册子扔在了地上“就像废物一样，存在的价值，存在过的价值，全部都没有了。”
“带土…”卡卡西捏紧了拳头，不敢去对上他的眼睛，他听上去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，可是咬字间声音颤抖却没有办法掩盖“你不要…”
“卡卡西”即使对方不愿意看自己，带土还是盯着他的眼睛，人总是很自私的，越在这样的时候就越想要直接的，告诉对方，放弃也好怎样也好，如果再不说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。
“我喜欢你啊，温柔的地方、说要努力改正初恋癌的时候、说你喜欢植人的时候、每次被我打断告白很无奈的时候、还有摆火影架子的时候也喜欢，一遍一遍看着我写的书的时候也是，全部都很喜欢。”
“所以卡卡西你啊”带土呼了一口气，把一直以来的担心留恋不舍焦躁不安恐惧全部呼了出来，有一种终结一切的畅快淋漓。
“已经要放弃我了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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